“但是,如果你知道自己是一颗咖啡豆,你就不会让外界环境影响你。你会知道你内在的力量大于外在力量。有了这种洞察力,你将由内到外地转变你所处的环境和世界。”——《咖啡豆》
如果艰难的环境就是一锅沸腾的热水,你就在热水中煎熬。如果你是一个鸡蛋,你会变硬,被周围环境改变了自己;或者你是一个萝卜,被周围的环境打压,变得软弱;但你也可以变成一颗咖啡豆,去改变环境,让一锅热水变成一锅香甜的咖啡。
先做好自己。
比如面对原生家庭的问题,先想想自己能做点什么。
一
人生这条河流,大部分时候都在一去不回地往前流动。真正地能影响流向的事件节点,比我们想象中要来的有限。这条河流离出发点越近,那么就越容易改变道路;越远,要改变河道所付出的代价就越大。
甚至到后来,当河水足够庞大,河流足够湍急,那河流的改道,会对自己和周围带来难以磨灭的伤害。
哪怕我用惯性考上了研究生,但潜在的风险也一直存在。对,一直存在。
研究生、博士生跳楼的新闻屡见不鲜,他们要面对着来自各方的压力,并以科研压力为导火索随时爆发。我不相信每一个轻生的同学,都是脑海中第一次有了念头,就冲动地跳了出去。我相信,他们是在一次又一次地磨练中,反复斟酌着所有的可能性后,终于在最后一次冲动下,主导了一场自己的悲剧。
最可怕的是,在学术对学生的谋杀过程中,家庭本来应该是学生们的港湾,有时候却成了旁观的看客。甚至在无意中起到了反作用。
二
苦而说不出,是人生常态。一代人总有一代人的苦难,人与人之间的悲欢并不相同,哪怕是父母也很难真正地理解子女所要面对的处境。学生跳楼轻生的事情,在这个社会中越来越频繁。甚至有17岁的孩子从母亲的车上跑出,在高架桥上纵身一跃。那个母亲恸哭的身影让人心碎,那个轻生的孩子也是悲剧下的一个影子。
哪怕是受过专业性训练的心理咨询师,也无法设身处地去对你的痛苦感同身受。他们会用自己的专业知识,去表现出一个理解和帮助的姿态,并接受来自你的反馈。这是一件伟大的事业,因为他们通常也是心理敏感者,才能感知到别人的需求,但这一过程会对敏感者本身造成难以言说的心理负担。
而本来代替心理咨询师的角色,应该去理解你、承担你的负担的人,应该是你的家人。家人在心理健康中应当扮演的角色,在现代社会中似乎在退位。
在物质上依赖于家庭的时候,必须得接受家庭的负面反馈。我们理所应当接受了父母的馈赠,可人无完人,我们也要接受父母的缺憾所带来的负面作用,理所应当。
毕竟他们也没有接受过父母教育培训,世界上所有成为父母的人都属于无证上岗。他们也真的不知道,怎么和子女交流。并且由于人与人之间的差异性,时代与时代的差异性,所以这种事情无法照本宣科,只能在一些共性的前提下随机应变。
可有时候这些“共性“,也不是所有人都知道的常识。
孩童天然缺少防御的能力,人一生的性格特征,都和童年经历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。在这个过程中,起到最大作用的,自然是父母。
三
留守孩童成长道路上往往会有缺失,我不能感同身受,但多少能体会一些。
我小的时候并没有和父母住在一起,父亲外出打工,和所有为了养家糊口而背井离乡的伟大父亲一样伟大。母亲也忙于生计,把我寄养在了大伯一家。明明在同一片天空下,母亲一周只有周末会抽出时间来看我一次。
那个时候的我太过幼小,以至于我已经忘记了具体的痛苦细节。只有后来我成了家族中第一个考上了一本大学的人,我的母亲才会翻出回忆来咀嚼我幼年的痛苦,似乎这样更加衬托了我学业成功的不容易。
“那时候你抱着我哭哦,说妈妈我要回家住,不要住在大伯家。“她的表情,不能说是春风得意,但有几分像成功人士在表彰大会上的忆苦思甜。
后来她一直不理解,我有什么事情怎么从来不和她说呢。
可能是因为,童年的潜意识反复灌输给了我一个认知:说出来也没有用。
这个认知在我的成长过程中被不断强化。高中我要留在家里读书,他们把我送去了外地;高二文理分科我要读文科,他们把我送去了理科。和他们说自己的述求,我一直是被说服的那一个。
妈妈会和别人说,别人家小孩在外地读书,会经常给家里打电话。而自己家的小孩,就从来没有给家里打过电话,甚至都不主动找家里要钱,每次都是妈妈自己打钱给我,这个时候聊上几句。
高中毕业,我终于开始尝试做出自己的决定。第一步,就是填志愿,选择我未来四年就读的专业和生活的城市。我选择了一个理工科中更偏向于文科类的专业——至少志愿大纲上是这么写的。
少年怎么会知道该如何选择呢。他基于当时已知的信息费尽心思做出的最优解,在更高维度的视角下就像是一个笑话。
混迹了五年,勉强度日。也有奖学金,也有院优秀毕设,还顺带一战上岸,考上了研究生。我也没有想着转行,仅仅因为我混的还可以,不好不坏。
我痛苦地发现,导师的思路又回到了理工科的思维上。只有这样,才可以做出她心目中合理的、有价值的学术论文。
这时候我发现,我没办法混迹过去了。我所知道的,其实就是,我无能为力。
四
我和家人去尝试聊了聊,我不想读了,本科学历出来考公也可以。我稍微地试探了一下,我没有直接说退学,只是稍微地提出了一个意见:休学一段时间。
第一次的对话尝试当然是破裂的,没有一个好的结果。我不习惯用这种方式和他们对话,他们也不习惯和我这样说出心里话来。
父亲说道,他一直都不喜欢我的性格。优柔寡断,不豪迈,犹犹豫豫。所以我一直以来违背自己的心意,勉强去做你们希望我做的事情,在你们看来,不过是一个优柔寡断的少年么。
交流破裂后不久,开学的我回到了学校,再和他们对话就只能通过视频电话手机和家人沟通。隔了一层,给彼此一点缓冲的余地,对我来说是煎熬,对他们来说也是煎熬。
但好歹彼此间被迫打开的门,总比这扇门一直关闭着要来的好。我们开始彼此认真地思考互相的相处模式,并尝试探索大家相处的方法。
李宗盛在《新写的旧歌》中低声叙说着:
到临老
才想到要反省父子关系
说真的
其实在回答自己
敷衍了半生的命题
沉甸甸的命题
总比一切都来不及了的时候要好。趁现在,去和自己的家庭开诚布公地聊一聊,给自己与父母一个讲和的机会。